北溯十三年,春。
细雨润物,微风惬意。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杂着草独特的清香,沁人心扉。
入夜微凉,一位少年郎穿着一袭银白鹿纹衣袍,墨发以竹簪随意束起。
“要你做的事情是否牢记于心?”对面之人一袭紫色朝服,腰间佩戴色泽上乘白玉,墨发高竖,黑发间掺杂着几根不起眼的银丝,双手负在身后,目视前方,宽黑浓眉下一双精明深沉的眼睛显得格外的犀利。
“儿臣谨记。”
“那就好好看好他,虽然他被锁住,但上一个擅离职守的人已经被斩首了,你明日便要进宫了,这关乎着尉迟家的性命,你好自为之。”
说罢男人便拂袖离去。
偌大的庭院又变得寂静无比。
“公子,明日便是太子回宫的日子了,宫里安排了春狩及在玉垒亭设曲水流觞,为太子归京接风洗尘,我已经打点好了西处宫门的守卫,您可以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逃走。”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从身后的假山跑出来,仔细一看,假山那有一出能容纳一人的小洞,他便是从那里面钻出来的。
因为走得急,他的脑袋上还落下了几片叶子。
陌汀白看着他还在出神,扯了扯他的衣袂,压着声音急急唤着:“公子!”
被唤作公子的少年忽而眸中光彩流溢,笑起来如清风明月令人沉醉,明明是个少年郎,眉目间却有些违和的成熟。
“公子,您在想什么呢?别怕,我已经打探过了,只要出了这个、”
怕什么来什么,盼什么没什么。
“不逃了,逃不掉的。”少年的声音清朗温润,眸子融合月色,冷淡漠然。
又抬头望了望头上那轮新月,深情依旧温润和煦。
“公子!”陌汀白急了,怎么又开始说丧气话了。
公子一定是又在担心夫人了,他怀里抱着一个简易的包袱,双眼有些微红望着那单薄的身影。
逃?怎么逃得掉呢?
九卿尘微微弯的唇边带着几分无奈的讥嘲,伸手为他拿去头上的那几片叶子。
他若是逃了,受苦的就是母亲和陌汀白了。
想着上一世母亲被气得吐血身亡,陌汀白被活生生剜去双眼,挑断筋骨扔出府中沦为乞丐,而他也被硬生生打折双腿送进宫中,这一件件一桩桩血淋淋的事情,他无不很透了自己的私心。
反正都是要入宫的,倒不如少折腾些护身边之人周全,上一世是他连累了他们,是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陌汀白。
“公子!”
陌汀白是在是懊恼,今日的公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明明昨日才苦闷不已,都有了赴死的决心,好不容易把他劝回来了如此又出奇的诡异,这是悲极生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