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尘看着他焦急的模样,也不过是十二三岁模样,刚刚志学之际,倒是护主心切,都快愁成小老头模样了。
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天下之大,皆为皇土,能逃到哪里去呢?若逃了,娘亲只怕是没被折磨死便要被我气死了。”
“可、”可是如果不逃,便要进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去看守那怪物皇子,闻言,他不是人,他从出生就带着诅咒,晚上会幻化成爱吃人的怪物,把他宫里的宫女奴才都吃光了。
陌汀白还以为是公子心中苦闷,垂眸自责,“若是小白再强些,定会带公子逃出这囚牢。”
九卿尘当是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不再说话。
不知为何,陌汀白觉得今日的公子怪怪的,虽然公子还是公子,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公子陌生得连他都不认识了。
明日他便要去看护的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的遗孤,也就是他们嘴里传出带着诅咒出生的那人。
原北溯初立,先帝有幸得奇女相助,二人情投意,情深伉俪,先帝欲立其为后,后知其是异族,遭文武百官觐见,因其为异族,有毁天灭地之不详,抵力抗衡。
不料蛮夷又侵,她主动请缨挂帅,准备凯旋而归时,只听闻他早已广纳后宫,新后并诞下一子,正好与她的庆功宴正是同一日。
她执锐披坚于战场厮杀,他做却坐拥江山把酒当歌,她终究只落得一身功名,明明说好一同踏遍天下共赏晚霞,他却负她。
她因爱生恨,手执戟于落霞孤鹜自刎,鲜血染黄沙,已死为缚,将异族诅咒降于皇室。
于是国师推算出那个诅咒,带异族咒文出生者,江山易主,不能弑杀,若弑杀即遭天灾人祸,世人不宁,鬼魂不息,需下一任真龙天子弱冠登基方可破咒。
但是皇室乃自视真龙庇护,怎会任凭一介毒妇口出狂言而断子绝孙?
诡异的是皇子们总是幼时易夭折,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孩子都是公主,年年皆如此,那个诅咒仿佛无穷尽。
皇上为了自己的血脉能护住江山,又不能坦然除去自己皇弟血脉,只能将其困住。
岂料他才是真正能让盛世太平的枭雄,可他的手段过于残忍暴殄,百姓皆认为他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一代暴君从未有人记住他的丰功伟绩,看到的永远是他的心狠手辣,他才是真正的灾难。
九卿尘收回了思绪,看着皱着苦瓜脸的陌汀白,伸手扯了扯他的脸蛋,扯开一个上扬的嘴角,勉强称之为笑。
“好了,别担心,你若是害怕,明日我便把留你在母亲身边不用跟我去受苦。”
这话一下子就激到了陌汀白,他连连摇头,壮着胆子说道:“不行,公子去哪我便去哪,我不怕。”
“真的?”
“嗯。”明明瘦弱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还是咬牙坚持。
“既然不怕那就早些歇息,若明早贪睡我可不等你。”虽是软语又透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陌汀白从小被夫人捡回来,伴着九卿尘长大,二人早已情同手足,九卿尘去哪他自然跟着他,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追随着他。
他知道九卿尘虽然生性温润和善,但骨子里也是最硬气的,他自然是不敢忤逆九卿尘的话。
“喏。”陌汀白从小胆子就小,明天就要进宫了,他的心却比九卿尘还要忐忑不安,硬着头皮仍自告奋勇道:“公子,我今晚替你守夜。”
“好。”九卿尘倒没有揭穿他,小时候他一害怕就会跑过来跟他一起守夜,所谓守夜就是在他床边的塌上休息,以便不急之需,每次都是陌汀白睡得沉沉,叫也叫不醒,反而是九卿尘照顾他多一些。
望着熟悉的房间陈设,一个簇新的锦缎绣花枕放在床上,前几日他还觉得娘亲绣的太过于秀气了,如今却抱在怀里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