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的脑海里,总是回放李羲和死的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一遍又一遍。
错乱的神经……少女的尸体……鲜血,无限的闪回与定格。
就连现在,她躺在江野身下,也是如此。
刚刚的情欲一扫而空。
她现在躺在床上的姿势,只让她想到李羲和躺在雪地里的样子——手脚诡异的弯折,眼球爆裂突出。
无尽的白,惨烈的红。
上方的人似是感受到她情绪的抽离,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染了欲色,有些暗哑,似有怨懑。
虞听晚涣散的思绪一瞬间回笼,揉捏他的耳垂,勾唇笑了笑,轻声道:“到此为止吧。”
“累了?今天才一次而已。”
他握住她放在自己耳垂上的手,拉到唇边,轻柔一吻,暧昧又撩人。
“还敢撩拨?不怕我弄哭你,乖,放松。”
虞听晚抚摸他的脸颊,和煦笑道:“不只是今天,以后,都到此为止了。”
江野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老公要出国疗养,我得陪他。”
“你老公?”
江野眸中一暗,闪烁着不可置信。
虞听晚推开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
“嗯,我半年前结的婚,忘记告诉你了。”
江野机械地扯了扯唇,“你在开玩笑对吧。”
“没开玩笑。”
“这种事也能忘?”
虞听晚系好衬衫扣子,漫不经心道:“我以为你不在意,就没当回事。”
“那你说说,对方是谁?”
江野仍是不信,但目光紧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怕了。
虞听晚撩了撩头发,整理了下花掉的妆,回过身,懒懒道:
“贺氏,贺文州,你应该知道。”
江野轻呵一声,以为她在胡闹,“贺家那老头儿今年都六十了。”
虞听晚摇头,“还没呢,下个月初九他过完生日,才六十。”
江野挑眉,眼中是无尽的阴郁,“你认真的?”
虞听晚不置可否,“当然,我像是跟你闹着玩吗?”
“……为什么?”
“因为爱呗。”她轻笑。
江野脸色阴沉,猛地拉过虞听晚,双手抓住她的肩,低头靠近她,勃然大怒。
“你看上他什么了?”
“成熟。”
“这岁数,熟过头了吧!是看上他岁数大?看上他一脸褶子?还是看上他快要死了!”
“啪——”
虞听晚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说话注意些!”
江野舌尖顶了顶被打的右脸,冷笑道:
“怎么?说实话还不愿意听了?他就是快死了不是吗?”
“他许诺你什么了?钱吗?钱我有的是!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你他m眼瞎吗去找他?”
虞听晚双手捧起他的脸,娇声哄着,言语却是凉薄。
“是实话没错,就是因为他年纪大,那方面差了些,我才来找你。不得不说,你傻归傻,但是活儿不错。”
江野呼吸粗重,额头青筋暴起。
“你把我当什么!”
“真是的,明知故问。”
虞听晚轻轻剐蹭一下他的鼻子,媚笑道:“鸭。”
江野瞳孔一震,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虞听晚趁着他愣神,从他手中挣脱,转去拿包。
江野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抵至墙角。
“虞听晚,你现在和他离婚!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虞听晚神色漠然,毫不留情道: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觉得我会为了你和他离婚?”
言外之意,贺文州是真爱,江野是床伴。
江野下颌线绷紧,眼里燃着怒火,呼吸剧烈,像要将她吞噬。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虞听晚微微叹口气。
京江城江家独子,想要谁死就谁死。
她谋划逃离江家掌控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点准备没有呢。
“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所以,送你个礼物。”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方盒,递给江野。
江野接过盒子,目光却没有离开她。
盒子里是一把小型手枪。
他冷笑,“想杀我?”
虞听晚摇摇头,“送你的。”
他把盒子扔掉,把枪拿在手里把玩。
而后突然上膛,抵在她下颚上,挑起她的下巴。
他眼神玩味,虞听晚也慵懒地回望向他。
“那你什么意思?让我拿它杀了你老公?嗯?”
虞听晚握住他的手腕,若有似无地磨蹭撩拨,笑得明媚。
“不行,杀了他我心疼。”
江野眸光闪烁,暗沉到极点。
“但……”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手下移,抵在自己胸口。
“杀我可以。”
她倏地扣住他的手指,摁下扳机。
江野根本没有预料到,眼睛豁然睁大,试图移开枪口。
“砰——”
一枪开出,打在虞听晚胸口不远处。
温热的血溅了江野一脸,他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虞听晚捂着肩头,咬牙倚靠着墙,慢慢滑落,头上流下丝丝汗珠。
江野回过神来,慌乱扶住倒在地上的她,“……晚晚……你、你怎么样……”
虞听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力甩开他的手。
“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
她戏谑地扯起唇角。
“江野,我讨厌你。”
“无论是小时候,上学时,还是现在,我都无比地厌恶你。”
江野怔然看着她,那表情看起来比中枪的虞听晚还要痛。
“轰——”
房间门被顶开,警察和记者蜂拥而至,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应该是她和江建业最合拍的一次。
非法持枪,故意杀人。
江野会被重罚,要想出狱,只有求他父亲。
虞听晚凄清地扯扯嘴角,看着猝不及防又悲痛茫然的江野,无力道:
“再见了,江野。”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