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求助
“公主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男人哑声道。
“知道。”温尔声音坚定,眼神坚毅决然。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讥讽道:“呵,牺牲够大的,所求为何?”
“我不想去和亲。”温尔道。
“这……奴可不一定能帮得了你。”
“若是你帮不了,那么这宫里宫外,怕是就无人能帮我了。”
温尔眼眸低垂,眼里是难以掩藏的悲伤。
想她堂堂一个大周国的嫡长公主,如今竟然沦落到要向一个没根儿的太监自荐膝枕,以求得个不远嫁和亲的片刻安稳,实在可笑至极!
她出身高贵,母亲乃是当今皇上的原配皇后,靖国公府的嫡女,祖上再数几代,那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惜,靖国公府一朝破败,母亲的地位也由此不保,仅仅因为一次递错了汤食,便被破除了封号,收回玺绶。
宫里向来子凭母贵,母亲不受宠的她,打一出生,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皇,后来随母亲被贬,一同迁居到了清凉台,更是无缘再见那父亲一面。
作为嫡长公主,她对于那个父亲的印象,大多是从伺候的宫人口中听说的。
前十年,他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君主,然而后面慢慢的就变了。
他立了新后,迷上炼药求仙,自此少问政事,多由东宫太子协理。
太子今年不过十二,又懂什么?
自是国力一年比一年衰微,到如今,终于是再也无力御敌。
突厥虎视眈眈,连番入侵。
为了稳住朝局,也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大臣想出了效仿前朝,公主和亲,以示两国交好的法子。
于是,身为长女,从不受宠,不被人记忆的她,在十八岁这一年,终于被人想起来了。
他们要她去和亲,嫁给突厥单于那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子。
传说人青面獠牙,面目可憎,杀人如麻,且常好将自己的女人赐于臣下,供人玩乐羞辱。
如此恶人,她如何能嫁得?
再者,她若离开,剩下母亲一人,在这孤冷残忍的后宫之中,又该如何自处?
故而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母亲,她都不能嫁!
可是,母族衰败,母亲又无宠,无所依靠的她,又如何能拒绝?
无奈之下,只便将主意打到了眼前人身上。
沈决是东宫太子身边最为得宠的太监。
他入宫时间不长,不过伺候得心,又擅奇门遁甲,哄得她那沉迷炼药修仙的父皇、未曾及冠的东宫太子都对他言听计从,就连那张扬跋扈的新任继后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故而今年才二十五,已是太监管事,还被她的父皇,明昭帝赵拓特赐“九千岁”之称,意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她的悲伤仅持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旋即又恢复了刚才那妖艳撩人的模样。
少女的身体散发着阵阵清淡的甜香。
“我知你不能人道,不过没关系。”她手搭上去,勾住他的脖子,道:“我都可以,只要你答应便好。”
沈决勾了勾唇角,徐徐转过身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盯了人半晌,笑道:“长公主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温尔听出那话里的无限嘲讽之意,不过全然不在意。
她迎上他的视线,手抓住他放在下巴间的手腕,然后倾身上前,低下头,覆住他的唇。
沈决大概是个极爱干净的人,身上没有像宫里其他太监那样难闻刺鼻的味道,唇口间也是,甜甜的,软软的,倒是不叫人讨厌。
沈决没有闭眼,目光玩味儿的望着人。
温尔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披头散发,面色绯红,犹如那勾栏女子,对人主动,做尽诌媚之事。
然而她们比她好些。
“公主。”他哑声唤道,身子直起来,手推开些人,低头附在她耳边轻笑道:“公主这黄赤之道习得似乎不怎么好啊!”
温热的呼吸声打在她耳廓,带来丝丝的痒意。
温尔偏了偏头,一脸正经道:“自幼无人教养,天生野长的,还请九千岁见谅了。”
沈决笑了笑,道:“能理解,不过你这样……实在叫我有点难帮你办事啊,不如……”
“不如什么?”
话音才落,温尔被人推倒在了床榻上。
他身份地位高,这起居用度,可是比她这不受宠的嫡长公主还要好。
质地轻容而温暖丝滑的床褥铺着,毫无征兆的这一下,竟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不如我教你吧。”他眸光发亮,拖着长长的调子,似笑非笑看着她说道。
“好。”
温尔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无波也无澜,只是平静的陈述着这个事实。
“真是有趣。”沈决的手学着她刚才的模样,一点点在她脸上掠过,指尖落到她的唇口处时,忽然变了脸色,沉着嗓子道:“公主也会害怕?”
“嗯?”
她愣了愣,低头去看,就发现自己太过紧张,已然咬住了人。
极为用力!
差点没将他那半截指头给咬下来。
沈决疼得额上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在她松口的一瞬,忙将手指抽出。
那牙口印围着那指尖虎口,绕了一圈,还渗出丝丝腥红的鲜血来。
温尔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