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锦脑瓜子嗡嗡嗡的,扶正了头上的凤冠,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上辈子她出嫁那天。
“姑娘,姑爷的迎亲队伍马上就要来了,这盖头可万万取不得了,不然不吉利。”
老嬷嬷一进门连忙帮苏锦把盖头盖上并嘱咐道。
“好的,容妈。”苏锦乖巧的应道。
脑子也清醒了几分,似真似幻,明明已经死了的她一睁眼又回到了上辈子出嫁的那天。
如果是要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再走一遭,那也没有什么,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寡妇门前事非多,上辈子她大半辈子都活在了别人的目光下,恪尽职守小心翼翼的,最后不过年逾四十就落得个郁郁而终。
也是到最后一刻才明白了什么人言可畏、众口铄金都不如快乐的活出自己,不留遗憾过完短暂的一生好。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所以许是上天见她可怜吧,又给她重来的机会,圆她死前一场梦。
苏锦被人搀扶着往外走,宾客满堂,耳边尽是喧闹嘈杂之声。
其中夹杂着一些微小声音与上辈子重叠,苏锦细细听着,盖头底下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无人看见。
“唉,这苏家姑娘也是命苦哦,虽说是攀了门好亲事,可谁不知道那祝小将军......年纪轻轻嫁过去就守寡可惜了。”
“听说今天来迎亲的是祝少将军的胞弟,不知道是真假哦。”
“那拜堂不会也是由他胞弟代劳吧?”
“怎么可能?这不符合规矩,拜天地这种事哪可由人代的,不是说还不完全确定生死吗,顶多就是找只公鸡来。”
苏府大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看吉时马上就要过了,祝家接亲的队伍却迟迟不来。
“晦气!”
苏锦再一次清楚的听到站在她旁边的父亲脱口而出伤人的话。
苏家尽管家大业大却改变不了世代为商的背景,要知道商人在祁国地位是很低的。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商户是高攀不上声名显赫的将门之家的。
她与她那位从未谋面的夫君,祝宴祝少将军的亲事是一半设计一半机缘求来的恩赐。
而这好不容易求来的恩赐在得知祝少将军战死沙场后就成了一场无用功,她嫁给一个死人,苏家商人的地位不会有半点提升的可能。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苏锦理解,父亲心中的不快。
“来了,来了!”
“不愧是将军府啊,天啦,迎亲队伍都一眼看不到头,这阵势排场够大的。”
“坐马背上的那个是祝二少爷吧?不愧是将门之子,可真英姿飒爽的。”
吹锣打鼓的声音响彻几条街,围观群众纷纷朝两边散开,对着八抬大轿颇有十里红妆势头的迎亲队伍品头论足。
“要我说这嫁进将军府不亏,高门贵邸多少人想嫁还没得嫁呢,苏家姑娘也算有福气。”
看到将军府的诚意,苏父脸上面子挂住了,脸上有了笑意,人不在了,风风光光的走完流程也是好的。
“锦儿,将军府规矩多不比咱们这些寻常人家,嫁过去你要严谨恪守妇道,好生孝顺公婆,莫要给娘家丢人。”苏母拍拍苏锦的手,慈母般的教诲。
“嗯,知道了母亲。”
这话苏锦上辈子已经听过了,怎么做她知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成婚了,规矩流程苏锦早已熟记于心。
在喜婆递来红绸一头时下意识接过,不想一只宽厚有劲的大手更快的代替了红绸,牵住了她。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了音。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来迎亲的不是真新郎,不该亲手搀扶送她上花轿的。
“这......将军府礼数做的齐全,也算难得吧。”
因为将军府身高权威,似乎做出什么不合理数的事情都有一定道理,大家小惊一把,脑补自圆其说了。
苏锦试图抽出手,她不想感受对方手掌传来的温度,不料被他抓得更紧了。
别人不知道,苏锦却是清楚的,小叔子一向循规蹈矩,从不会雷池半步。
在她嫁入将军府二十多年来与她说话都会注意保持距离免得落人话柄,更别说在人前做出牵她手这种离谱事。
苏锦有些不安,努力想要透过红盖头看清眼前的人,可惜盖头料子太好,严丝不透的。
“苏老爷苏夫人,今日我代我兄长来迎娶苏锦苏姑娘,往后在将军府我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祝二少爷祝戚一番话似乎与前世相差无几,声音是她熟悉的,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
她想:重来一世可能因某种效应,有些事情会有偏差,不能做到完全一样,只要大体走向正确了就好。
所以在下花轿,被风掀起盖头匆匆瞥到一眼扶她下来的小叔子,居然比前世多戴了一银制面具,仅堪堪露出下巴来时,她的内心都波澜不惊了。
戴面具好啊,这样看不到脸就当是她那个短命夫君来了。
“戚儿你怎么戴上面具了?”进了门,祝母把苏锦想问的话问了。
“母亲,昨晚不小心食了花生,过敏有点严重。”
祝戚的话没人怀疑,今天大喜的日子最主要的角色还是新人,苏锦顶着众人目光等在大堂上,不知为何她那“夫君”公鸡还没到位。
“夫人,少将军......不对,是那公鸡不见了!”片刻有人来报。
“怎么会不见了,谁看管的,这个时候给我出岔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再找一只过来。”
祝夫人脸色难看,眼看周围宾客露出看笑话的神色来,看苏锦的眼神就不善。
她安静乖巧的模样,落在他们眼里就是不情不愿。
苏锦倒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她,她只想等着“夫君”来拜堂后好回房休息。
头顶十几斤凤冠可是很累的,脖子要断。
“母亲,来不及了,错过吉时不好。”祝戚突然说道,“不如就让我代替兄长与嫂嫂拜堂吧。”
什么?
小叔子跟嫂嫂拜堂?
荒谬,不成体统!
苏锦以为自己听错了,上辈子明明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拜堂公鸡没有不见不说,小叔子也只负责迎亲,懂规矩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提出这样的提议来。
“这......”
大家都以为产生了幻听。
“母亲,错过吉时不吉利,兄长结婚大事耽误不得。”祝戚说得诚恳,只是为了兄长为了将军府。
“可是......”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