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染璞玉
秦斌吼了一句。
“等一下!”舒铜摆手,呵退准备上前的两个士兵,继而定一下神,轻声问老者,“先生,念在我自幼受您教化的份上,您就如实讲出来吧,免得再受苦。
“哈哈!”老者苦笑,“我是血肉之躯,哪能承受这样的酷刑?”
“那您就说出来啊!”
“哈哈,你看你们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们失去了老百姓的心,你们注定是要灭亡的!”老者把自己的左手从粘黏的长衫上扯下来,猛拍在实木椅子上。
手上的戒指应声断为两节。
“玉碎魂犹在——”老者迅速捡起来,合着鲜红的血,张嘴就往口里吞。
舒铜反应过来,迅速抓住老者的手,努力掰住,从老者的口中扣出断裂的戒指。
老者的手就势松开,摸到了舒铜腰间的枪,迅速**,身体也从舒铜的手里挣脱,借着挣脱的力量,向后倒去,早以上膛的手枪在此刻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笑等日月新!”他吼着,随着“新”字落地,手枪的扳机也扣动:“砰”
老者的身体也随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舒铜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
这一切都在瞬间。
鲜血从老者的头上流出,在他面颊前聚集,瞬间凝聚成一个血谭。
舒铜的手缓缓收回,他紧纂着,将两节断裂的戒指插入口袋,呆愣愣地望着地上那摊鲜血。
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
枪声一响,房间内的几个士兵立刻机械动作,寻找物体掩护;
秦斌倒是看见了老者在拔舒铜的枪,可他跟老者中间差着舒铜一个身位,鞭不及腹。枪响之后才奔到老者跟前,肩膀用力撞开舒铜,伸手摁在老者的脖颈上,脉搏减弱。
“妈的,白忙一场!”秦斌恨恨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一切,童谣看的真真切切。
老人的慷慨陈词,童谣被深深感染,不知不觉绕道老者旁边,看的仔细。
夺枪时,她依旧认为这是戏中的情节。
枪响时,童谣在老者的左侧,距离很近,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同时,她感觉到了脸上一一些热辣辣的东西,抬手抹了一下,放在眼前,鲜红色,滚烫滚烫的,泛着腥味。
血!
鲜红的血从老者的鬓角溅出出去,喷射到童谣的脸上。
鲜血染红了童谣的指尖,在浓郁的血腥味中,童谣终于清醒,这不是拍戏,这是血淋淋的现实:死人了!
“啊——”
明白了眼前的处境,恐惧也即可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童谣双手抱头,凄厉哀嚎:“啊——!”
童谣的惨叫声,第一次引起了秦斌的注意,他左右看看,一脸困惑:“这是谁?”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秦斌上下左右把童谣打量一遍,一把薅住童谣脑后的短发:“你从哪来的?”
“啊——痛啊!方手!”童谣放弃挣扎,因为真的很痛。
其余几个男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目光落在童谣身上,再也挪不开。
童谣身上的长款白衬衣染了几滴血,像是印上了几朵梅花,胸前的扣子被秦斌扯开了,“白白的胸口位置”时隐时现,赤着脚,两条白栩栩的腿露了大半截。
极具侮辱性的审视,让童谣忘却恐惧,顾不得头皮撕裂一样的疼,赶紧拽紧衣襟,冲着秦斌几个怒吼:“你们那是哪个剧组啊?尊重一点啊,要不我报警了!”
瘦高的男人对着童谣咽了一口口水,对秦斌说:“妈的,这是不是城西文家裁缝铺的那个疯子?叫什么——?不记得了,长的还挺俊。”
“疯子?”秦斌审视童谣,大概觉得像,手里逐渐放松,“她跟你车来的?”他问舒铜。
舒铜跟本没看童谣,也没搭理秦斌,弯腰正从老者手中拿回自己的枪,把枪装入枪套,将老者的双眼合上,对秦斌说:“他死了,你也问不出东西了,这尸体我要厚葬。”
“你们才是疯子,那人死了!”童谣喊,压住了舒铜的声音。
秦斌很烦,手下用力,把童谣甩给穿着白衬衣的男:“把她轰出去!别在这烦老子。”
“秦处长?!”舒铜咄咄逼人。
“兄弟,我暂时不能让你带走,这边还要跟司令有个交代。”秦斌摇头。
门外,是童谣的惨叫:“松手——啊——”声音渐远。
舒铜咬着牙,声调低沉:“那就把他女儿给我。”
秦斌看着舒铜,他的眼睛是通红的,眼底绽着血丝。秦斌叹了一口气:“舒处长,你可要慎重,那丫头是“他们的党员”家属。”
“秦处长,她只有十五岁,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就算他父亲是“他们的党员”,我相信她对父亲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敢保证?”
“我敢保证,从此以后的所有事情,我一人承担,我也会就此向谭司令请罪,还请秦处长给个方便。”
“舒老弟,你也要想想我的难处。”秦斌摇头,“这“他们的党员”是你的老师,跟你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如果非战时,兄弟你是一定要避嫌的,上峰宽怀为上,才没有把老弟纳入侦察范围......”
“秦处长......感谢秦处长明察.......”
“所以,兄弟,你真的要把这个火炭往身上揽?说不定......说不定可真的会玉石俱焚呐。”
“秦处长,我是师兄,也是未婚夫,她如今孤苦一人,如果我袖手旁观,怕是辱没了党国的培养,秦处长是一方枭雄,我信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也能看到我的决心。”
秦斌眼皮耷拉下来,伸手摸摸嘴角的两撇胡子,末了,挥挥手:“你走吧,这边的事,我会向上面陈情。”
舒铜转身出门。
少尉军官就站在门外,对舒铜说:“已经找到人了——”
话音还没有落,从院子左侧就过来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士兵,士兵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两个男人拖拽着童谣,跟那群人对面走过。
暮色中,童谣也看到了士兵肩上背着的女孩。
女孩也不过十四五岁,齐耳短发,黝黑发亮,肤色白皙,眉目秀丽,穿着单薄的白色罩衫,黑色遮脚长裙,衣衫褴褛,她伏在士兵肩头,双眼微睁,面上血迹斑斑,似乎是才受完刑。
女孩周围的士兵小心谨慎,认真保护女孩。
错过身位,拖着童谣的高个子男人对另外一个人说:“要不......要不我们先把她放杂物房?”
另外一个男人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继而点头:“兄弟,你有眼光。”
“嘿嘿.....疯子都这么俊,可惜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放杂物房的目的是什么,童谣明白,她得自救。一刹那间的事,童谣猛从两个男人手中挣脱,反身回来,拽住女孩裙摆:“救救我——”
几个士兵很是意外,赶紧推搡童谣:“走开——走开!”
拖拽童谣的两个男人措手不及,跟过来,站那看,不确定要不要上去抢人。
童谣死不松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抓住女孩裙摆:“你能救救我吗——我不能呆在这——我真不能呆这,这些人都疯了!”
女孩睁开双眼,看着童谣,脸上是惊恐。
舒铜已经奔到跟前,从士兵背上接过女孩,小心翼翼托在手臂上:“不怕,我来了。”
“小桐哥.....”女孩喃喃,眼泪扑簌簌就掉了,“父亲......”
“我带你回家。”舒铜揽住女孩。
“嗯。”
泪珠从女孩白皙的面颊落下来,滴在舒铜肩膀上,他的衣服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童谣有点不忍心,刚松手,胳膊就被那两个男人拽住:“他妈的,这疯子腿脚还挺快。”